看暮色弯下腰,拾走你的背影。

粉红色的夏天(ForthBeam)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我会拼了命努力。」——苏打绿

 

1.

Beam喜欢Forth,全班都知道。

每次走回座位前都要故意绕个路线经过Forth,每次的课间操都会抢先站在Forth的身后,每次打篮球时只要看到Forth路过,三分球百分百会投中;每次Forth上台演讲,他也是第一个起头卖力鼓掌的人……最关键的是,只要有Forth出现的地方,Beam的脸就能光速秒红,比盛夏的烈阳还炙人。

Beam脸皮很厚,除了在喜欢Forth这件事上,所以他始终没有去表白。

因为Beam是个差生,而Forth是个优等生。

 

Beam喜欢Forth什么?

有一天Beam的同桌问到。Beam想了想:“可能他成绩好吧!”

刚好被经过的Forth听到了。

 

Beam喜欢Forth,Forth当然也知道。

这天放学的时候,Forth拦住了又故意绕路经过自己身旁的Beam:“听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成绩好?”

Beam一怔,脑袋一片空白,还来不及解释,又听到Forth说:“你成绩这么差,不如你教我,怎么让我的成绩下降吧?”

“哈?”

 

你喜欢我什么,告诉我,我改。

没有比这更糟糕透顶的事了。

Beam心里觉得很委屈,但转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安慰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和Forth多多相处,万一他会喜欢上我呢?

就赌这个万一吧。

“好啊!”

 

身为常年挂科的一把手,Beam想到的办法就是带Forth玩游戏。

“写什么作业呀,副本刷了吗?”Beam一把夺过Forth手里的笔,顺便把Forth写的试卷扔进桌肚,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Forth一脸懵逼地打开游戏界面,不知道该怎样操作。

“怎么一玩游戏就这么笨呢?” Beam佯装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站在他身后开始手把手教学。

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似鼓点般响亮。这是Beam第一次这么靠近Forth。他想起他对Forth心动的那个下午,是一个夏天,头顶的风扇在机械地转,粉笔在黑板上吱吱的响,老师在讲台上嗡嗡的授课, Beam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教室其他人,然后转头就注意到了坐在窗边认真听课的Forth。

校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炽热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进来,巧妙地在Forth那层次分明的头顶上映出一圈儿漂亮的光。温热的风吹起了教室的窗帘,吹动了Forth头顶的发丝,他双眼深邃认真地盯着讲台,周遭燥热的环境仿佛被隔离成了另一个世界。Beam晃了下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那种专注的眼神像是把空气中的浮尘碾碎成一片片温柔弥漫在整个深海里,Beam只觉呼吸一滞,差点溺毙。

夏天,是怦然心动,也是小鹿乱撞。

 

“快来奶我啊喂,在那打野干嘛!”Beam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臂很自然地碰了碰一旁的Forth。

只有玩游戏的时候,Beam才能这么平静地和Forth交流。

“话说你这样天天跟着我玩物丧志,就为了让我不喜欢你?我有这么讨人厌吗?”语气里是止不住要溢出来的酸。

Forth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笑没有回答。

 

Beam喜欢Forth,老师也知道。

从前两个人没有交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这一个月Forth基本和Beam形影不离,尽管他的成绩没有下降甚至还提高了,但作为班主任也不可能一直坐视不管。

“Beam不觉得这样很自私吗?Forth是要考一等学府的人,你喜欢他,怎么可以这样影响他呢?”

特别俗套的开场白,却还是成功地把那些细细小小小蛰伏在Beam内心深处的自卑因子通通唤醒了。为什么唯独在喜欢Forth这件事上这么胆怯?他不是不明白,他潜意识里很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有资格能和Forth并肩同行的人。

Beam是个差生,而Forth是个优等生。

内心微弱的哀鸣重复的回荡着,赌下的那个“万一”也该戛然而止了。

“是我自不量力。”

 

2.

Forth喜欢Beam,没有人知道。

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

确切来说是一个没有跌宕的夏天。

Forth喜欢Beam什么?

是篮球场上神采奕奕,抬起白皙的手背擦干脸上滑下来的汗珠的他。

是小卖部拧开一瓶汽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毫无顾忌打嗝的他。

是放学铃声一响,就立刻背着书包和他的小伙伴冲出教室放声大笑的他。

是枯燥的数学课上疲倦地趴在桌上酣睡,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嘴角边留着口水的他。

……

可爱的人,越看越喜欢。

喜欢的人,越看越可爱。

无数个他,都是Forth喜欢的可爱的Beam。

 

Forth打算表白的那天,却听到Beam和别人说喜欢他是因为他成绩好。

那如果他成绩不好,Beam就不喜欢他了吗?

这是优等生Forth从未有过的不自信。

他把它当做一道反向证明题,所以他才会提出那个听起来特别荒谬的要求。

可这道证明题还没来得及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Forth就被Beam套进了另一道证明题,每一步的靠近都轻而易举在证明他有多喜欢Beam。

从前总以为学习才能使他快乐,曾经让他嗤之以鼻的游戏如今却因为有了Beam也变得有意义。尽管他玩得很烂,尽管每次只能躲在Beam身后捡便宜。

“你再往后站点,躲进塔里。这里我来打,他们伤害很高的!”

“嗯!”

这也是Forth头一次觉得:被人罩着真好。

 

可还没等Forth升上一个段位,Beam就消失了。

那天他照例兴奋地拿着手机去找Beam,却发现他的桌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听Beam的同桌说,他已经转学了。

不告而别。Forth怔怔地看着游戏界面上Beam灰色的头像,无力地苦笑:

 “我的成绩都还没有退步,你就不喜欢我了呀。”

 

高中的最后一个夏天,天空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陪伴着Forth的,只剩下写不完的试题,以及手中转动的笔。

Forth和Beam,终旧还是在这个只有恼人蝉叫的夏天里,连挥手说再见也不曾有,就拐入了各自的轨道。

 

3.

Forth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学府。

他提前一天到学校报到。收拾完行李后,他躺在席子上睡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午觉,朦朦胧胧醒过来时,发现天快黑了。挣扎着起床洗了个冷水澡,顶着还湿漉漉的头发,趿着人字拖向食堂走去。经过操场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你也考到这里了啊。”Forth笑得牙龈都快跑出来了,左手摸着后颈,对这个猝不及防的重遇,有点不知所措。

甚至是高兴到忘记了生气。

“那当然,我还没让你成绩退步呢!我这个人说到是要做到的!”Beam一边说一边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所以我追过来了哦!”

“可是玩游戏的作用好像不大,我们也许可以换个方法。”Forth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假装咳了两声,将脸板得很严肃说道。

“什么?”Beam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疑惑地看着Forth。

时间仿佛过了好久,久到Beam以为眼前的人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终于Forth往前走了几步,低下头在Beam的耳边轻声说道:“听说谈恋爱也会耽误学习,你要不要跟我试试看?”

街灯亮起,热气退去,晚风习习,吹干了Forth的头发,湿润了Beam的眼眶。

 

夏天,从来都是一个两情相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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