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暮色弯下腰,拾走你的背影。

暗恋电台(MingKit)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苏打绿

 


1.


绵绵细雨连续下了好几天,狭小的播音间里,Ming照常坐在黑色转椅上,从容戴上了耳麦,目光直直落在中央的显示屏上,等到电钟表跳向“00:00”,他熟稔的伸出手指将音频键一个一个地推上“on”的位置。

 

“欢迎大家收听今晚的新节目——暗恋电台,我是主播Ming。”他用温润的声线抛出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简洁明了的介绍了新节目的内容后,便开始转入听众来电环节。


很快第一通热线打了进来。


“这位听众你好,请问有什么暗恋往事要跟我们分享的吗?”


“你有暗恋的人吗?”如清风的语调从耳麦飘进了他的耳膜,一开口不按套路的反问让Ming愣了下神。


“暗恋?”Ming很快又回过神,食指敲打着桌子,笑着看向了窗户,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的雨水模糊了室外的繁杂和喧嚣。


“当然有啊。”


他的思绪开始渐渐飘远。

 


2.


他对Kit最早的印象,几乎是没有印象。


彼时Ming是新晋的校之月,身边蜂聚的许许多多漂亮女孩他都懒得看一眼,何况是Kit。


Kit,只是一个普普通通高他一届的学长。


高二的时候,Ming最好的朋友Wayo喜欢上了Pha,顺理成章地,他知道了Pha身边最好的死党,一个叫Beam,另一个就是Kit。

 

“Ming!放学陪我去看学长的篮球赛啊!”Wayo在课室门口隔着人群挥动着双臂,大声喊道。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Ming点了点头,眼皮又开始乱跳。他揉了揉眼角嘀咕了一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吗?”


后来他才知道,眼皮乱跳,不一定都是凶兆。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去注意到Kit。


七月的酷暑让人焦躁,空气中的热分子在升腾躁动,强光刺透云层恍得人睁不开眼,Ming的眼睛也懒洋洋眯成了一条线。


阳光和夏风似乎都偏爱赛场上那个小个子男孩,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衬得雪白,睫毛扑闪着耀眼的星光,汗水津津地粘着他细腻的肌肤,像是从一洼清泉淌过。Ming的眼睛全程只能聚焦在Kit稚嫩的脸上,连他耳朵上细软的绒毛都看的那么清楚。


胜负已定,赛场的队员都在击掌庆贺,那个叫Beam的学长兴奋之下一把勾过Kit的脖子,两个人笑得比烈阳还要晃眼,Ming原本鼓掌的手顿了顿,有些怅然若失。


他被莫名的一股情绪所包裹,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情绪,这种失控感让他恐慌,他决心刨根问底分辨清楚。


好奇害死猫。


握着汽水玻璃瓶的手抖了抖,看着里面成串飘起的泡泡,像极了他此刻上下乱窜的心跳。


“你好,Kit学长,我叫Ming Kwan。”他向那个抿着酒窝的男孩递出了汽水,连同他紊乱的心绪。


“谢谢。”软糯的嗓音是坠在水洼的雨滴,一滴滴,又轻飘飘地浸湿了Ming的耳廊。


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即使谈过十五场恋爱的Ming,在这股情绪越发明朗化面前,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Kit,是一个下雨天。


放学临近黄昏,雨势仍是绵延。他拿出雨伞准备回家,就远远看到Kit站在走廊抬头对着蒙蒙的雨雾一脸愁容。


他有些窃喜,急手急脚地跑上去,在快要接近他时又放缓了脚步。


“P我送你一程吧?”他小心翼翼又故作镇定地试探道。


“好啊!”对方转过头,原本哀怨的神情突然迸出一道光,立马变得神采奕奕。


两个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彼此默默无言。

 


那是Ming第一次离Kit那么近,近到都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


可彼此似乎又离得很远,远到对方察觉不到他眼底的柔情,心口的涌动和嘴角偷偷浮现的微笑。


空气里挂着细密的雨丝,明明回家的路并不远,他却觉得他们走了好久好久。

 

再后来因为Wayo和Pha,他和Kit的交集也越来越多。


他喜欢逗他,喜欢看他炸毛跳脚的样子,像是在逗一只气鼓鼓的小野猫。


他也曾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夏风顺着窗口溜进来,掀开的纸页写满的全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他也曾偷偷跑到他的教室,往他的书包塞进一封封情书,只是没敢署名。


暗恋的情绪向来可怜,明明有它想去寄存的方向,却因为主人的胆小懦弱,只能毫无目的四处游荡。


他也偷拍过他,却只敢在一旁故作自拍,然后悄悄地把镜头朝着Kit的方向快速地抓拍了一张,紧张得他手心都出了汗。


无数个夜晚,他捧着手机发呆,壁纸是他偷拍的那张照片,因为手抖而有些模糊,旁边乱入了许多无关的人和物,他却把它珍藏得像个宝。


“我喜欢你。”他对着屏幕笑道。

 


3.


这场暗恋差点就要无疾而终。


一个与往常无异的闷热上午,Ming站在操场的一边看着Kit的班级在做早操,寻思着等下要如何模仿他笨拙做操的样子去逗弄他。


呯的一声巨响,他忽然顿住,重重坠落的声音从不太远的距离缓缓传来,混着操场其他同学的嘈杂,形形色色的讨论声交织,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都践踏在他的心上。他不管不顾地第一个冲进人群把他抱起就往校医室冲,他感受到他身上暖暖软软的味道,还有毛茸茸垂下的脑袋,贴着他急促杂乱的心跳。


“低血糖而已。”校医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他皱着眉头,担忧地俯下身盯着那个人的睡颜,特别的可爱,也特别让人心疼。


没人知晓,当他看到Kit晕倒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样子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


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苍白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眼睫毛颤颤扑闪了几下,才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P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恐慌的心还在颤抖,连带着他的声音也颤了一下。面上沉寂如死水,脱口而出的关切听起来反倒像是在斥骂。


平时对谁都一副笑嘻嘻的校之月,突然板起脸来的样子把Kit着实给吓了一跳。当众晕倒已经让Kit觉得很丢人了,没成想醒来还要被眼前的学弟一番质问,作为学长的尊严被踩了个稀巴烂,心中憋着的一股气直冲喉咙,张口就是火药味,“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很熟吗?”


Ming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沮丧地垂下眼帘,自己全心全意地关注着他,忐忑不安地暗恋了他快一年,结果对方说跟自己一点也不熟。


“是啊,我跟P一点也不熟。”声音是无尽的低沉,Ming不甘心地抿紧了唇,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空气有些凝结,Kit张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闻风赶来的Pha和Beam打断了。


秒速收敛了眼底的情绪,Ming抬起头故作轻松笑道:“我有事先走了,学长好好照顾自己吧。”


“Ming Kwan!”Kit略带不满的唤了他一声,他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任何多余的交集。Kit正值高考冲刺阶段,把自己浸泡在书海里,Ming也不好意思更不敢再去打扰。高考结束后,Ming作为校之月被派到外府参加活动,也就错过了Kit的毕业典礼。


他从Wayo那里打听到Kit他们三个人都考上了A大——全国最好的高等学府。


那一年他和Wayo都拼了命努力学习考上了A大,他们都知道他们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他们心里的那个人。


大概世上所有的暗恋,都是一样的矛盾,明明很想放下,却又不可控地怀抱着一丝希冀想去抓住吧。


 


Ming原以为他最快也要等到他去A大报到的那天才能见到Kit。


没想到的是,他在他毕业典礼的那天就看到了Kit。


更没想到的是,Kit会冲着他的方向,绽放出一个带着光亮的笑容。


他看着他慢慢走向他,白色的衬衫被夕阳染得通红。


Kit轻轻上前抱住了他,把手上的空书包快速塞到他怀里,脚步匆匆就逃开了。Ming呆立当场,甚至忘了伸出手回应那个短暂的拥抱。那个人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久久盘旋不去,和最后那句轻声细语一样温暖。


Kit刚刚是说——


 

4.


“主播不如听一下我的故事吧?”Ming的思绪突然被刚刚来电的人打断了,他笑了一下,礼貌地把话语权交给了对方。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喃喃自语。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胆小鬼,明明很想靠近,却总装作若无其事。”


“我和他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他是我的学弟,只是他不可能注意到我。”


“他是那样优秀的男生,而我却普普通通,唯一的特别之处——”那头的人像是羞涩地笑了一笑又说道:“唯一的特别之处,是我喜欢上了他。”


“其实喜欢上一个人,总会不自觉想去发掘那个人的点点滴滴吧?我熟悉他所有的喜好与习惯,甚至连他的笔迹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我的人生一直循规蹈矩,唯一一次逾矩就是因为那个干净的少年。在他毕业的那一天,我假借着陪好友去探望学弟的名义去见了他。”

 


Ming渐渐将身体坐直,嘴角也不知不觉向上扬。

 

“我把我那两年对他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了书包听——我紧紧拉上了拉链,害怕它们会飞走。我鼓起勇气拥抱了他,并把书包送给了他。”


说到这,对方又顿了数秒,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还告诉了他,我也喜欢他。”


……

 


电话那头的人陷入了沉默,随后匆匆就挂断了连线。

 

Ming嘴角细微的弧度渐渐扩大,他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笑意喷在了麦上。

 


5.


深夜两点,整个大楼陷入一片安静。外面雨声簌簌,落叶在半空中打着旋,路上早已阒无人影。流动的风刮过,将Ming的身体环绕,一如当年Kit熟悉的拥抱。他小心翼翼的跨过雨水积出来的小水潭,抬头望向自家窗户上微微透出的鹅黄灯光,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轻轻推开门,晃动了门后面挂着的一个旧书包。缩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男孩被细小的声音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回来了?”


是独属于Kit的软糯声线。


“P是越来越爱我啦,还打来热线给我表白。”


“还不是怕你的新节目没人收听吗?我替你尴尬。”Kit翻了一个白眼,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一片。


“谢谢P。”


“不客气。”


“我谢的不是这个哦!”


“嗯?”


“要不是P来找我,我们可能就错过了。”


Kit一抬头,就撞上了Ming真诚的目光。他忍不住曲起手指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谁叫你胆子这么小?连表白都不敢,还校之月呢!”


Kit刚想把手放下来,却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抢先一步从他五指指缝间穿过,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背,两人的温度在彼此的手心中传递。Ming的眼神顺势迎了上来,黑亮的眸底盈着笑。


“我承认我过去是个胆小鬼。但我保证——”Ming幼稚地伸出另一只手到耳侧,三指并拢,眼神温柔又缱绻:

 

“我保证,往后生命中有关P的每一场天长夜落,我都不会再退缩。”


“我爱你,Kit。”

 


end.

 


 

小声BB:我终于写了一个不智障的Ming了,但我仿佛写了一个特矫情的Ming???我哭唧唧(;´༎ຶД༎ຶ`)MK文对我来说真的好难写啊啊啊可我又老是作死想写……好几次真想扔了MK笔(每次都在反问自己写的都是什么鬼???走过路过跪求意见,难听的我也接受哇~~MK真的是我心头的白月光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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