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之前（ForthBeam）
*四季系列的冬篇，题目对应的是西西的《暖春》，当然内容没有半毛线关系哈哈哈。
*这是一个矫情又无聊的故事，没有C只有OO。
*对于雪天的描述我真的尽力了，我，来自一个没有雪这玩样的城市。
1.
冬季的凌晨，天阴沉不见亮光，黯淡得令人沮丧。
Beam掀开厚实的棉被，忍着腰侧的酸痛，光着身子从床上爬起，脚还没碰到地板，一条温暖的手臂就从背后伸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往后带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你要干嘛去？”
“我去洗个澡。”
“一起？”Forth松开了他，枕着手臂惬意地眯着眼冲他笑。
“不了，我等一下还有个手术，赶时间。”
“好吧。”Forth打了一个哈欠，在他的脸上轻啄了一口，“等下我开车送你去。”
“嗯。”
Beam转头冲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门关上的瞬间，他嘴角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不自觉抬手摸了脸颊，刚被亲吻的地方还带着些许潮湿的热意，手指顺着下颚线往下，每寸肌肤似乎都有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迹，他苦笑了下，身上的每一处都被床上那个人吻过，除了嘴唇。
除了第一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接过吻。因为那是恋人才应该有的仪式，而他们，只是床//伴。
水声哗啦啦响起，热水氤氲中，他的眼角泛起微微红意。
“所以为什么是我，Forth？”
“因为你跟他很像。”
2.
Forth喜欢Wayo这件事，当年兰实大学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而Beam喜欢Forth这件事，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Wayo心有所属，他的这场暗恋早就该提前收场。他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Forth，或者就是他不想承认的所谓俗烂的一见钟情。
Beam从来不会刻意去怀旧，然而初次见到Forth时，不曾惊动过的心以一种失控的频率跳动起来，本该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黑色夜晚，变得鲜妍灿烂，摆在他记忆里格格不入，时不时就跳脱脑海出来叫嚣一次。
一个男人，要怎样才算得上迷人？Beam想，Forth是超标准的答案。
他的目光贪婪地黏在那人精瘦的腰身，衬衫领口下隐隐可见的肌肉线条，裸//露的小麦色健壮手臂在勾引着人伸手去触摸，他沿着臂弯扫向他深邃的侧脸，这才发现，Forth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这边，而眸子里涌着掩饰不住的炽热。
Beam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向身边瞟了眼，是坐在自己身边的Wayo，一瞬恍然大悟。
他以朋友的名义与他形影不离。
其实Beam无比清楚，他内心的暗涌是压不住的。一个荒唐的雪夜，在一阵酒精弥漫的暧昧氛围中，他茫然地抬起头，极力地睁开眼睛想分辨眼前的人，半晌，他心里开出一朵花：“是Forth呀。”那一瞬间，他认命地咬上Forth的唇。
第二天他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大的勇气可以自若地站在那个人面前，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一句，“我们当炮//友吧。”
“好。”
Forth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
他们就这样成了彼此固定的床//伴。
Beam后来想，即使他对这个人没有一见钟情，也总归要日久生情的。
这个男人真的太温柔了，哪怕只是面对他这样一个床友。
Forth会在清晨握着杯子隔着袅袅雾气与他对视，命令他喝完热牛奶才能去上班。会撑着伞接送上晚班的他，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裹上，替他驱散寒冷。会在他做恶梦惊醒的时候无意识伸手将他抱紧，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气息包围住他。
他还会为他暖床，会用宽大的手掌握住他那双冻得像冰块一样的脚踝放入怀中，暖意从他的掌心传来，灼热而滚烫。
……
Beam的心已经漂浮着游荡了这么多年，他才不屑于上岸，他宁愿溺死在这个人的温柔里。
“今天过来吗？”
“有点感冒，这几天就不过去了。”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回复，手机界面暗了下去。雪天在街上玩手机实在是太冷了，手都要冻僵了。Beam把手机收进口袋，边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搓搓手，又揉了揉耳朵，往自己的家走去。
一年没生病的人突然生起病，真的够难受的。Beam一回家就在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响起，他才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开了门。
Beam怀疑自己是不是病到出现幻觉了，面前这个气喘吁吁的人，可从来不会来他的公寓。
Forth似乎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把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才淡淡地说：“你发烧了。”
被横腰抱起的时候Beam还迷糊着，只从模糊的轮廓中隐隐捕捉到Forth衣服上积着雪，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落。
Beam重新陷进了床褥的漩涡里，被松软的棉被温暖地裹着。
“睡吧。”Forth在床头放下一杯温水，丢下两个字转身出了房间。Beam有些失落地目送他离去，身体的不适让他蜷起身子，很快有了睡意。
Forth收了伞重新进了大楼，手上拎着买来的热粥和药停在Beam公寓的门口，看了眼面前的电子密码锁，才后知后觉想起他根本不知道Beam家里的密码。
刚刚出门时Beam已经睡着了，他不想吵醒他。
从口袋摸出手机，寻到Pha的电话拨了过去，说明了自己这通电话的来意后，对方很快报了一串数字。
那串数字让他感到很意外，连话筒那一端的人不耐烦先挂断了电话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拧着眉毛，在浆糊似的脑子里极力排列着一些可能的信息，手指顿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略略滚动了喉结，垂着眼终于敢按下那一串数字，“嘀”的一下，开锁声响起。
这一瞬间他才敢相信是什么。
3.
Forth也说不清楚，他对Beam的感觉从单纯的性//欲转化成爱情，是从什么时候。
他想起当年与Beam相识的那个冬天，是在酒吧里一眼就注意到的人，他有白皙的肌肤，眼眸含水，眼尾醺醺然挑了抹淡淡的粉色，像极冬天落在雪地上的樱花。他们笑了笑碰了杯酒，姑且当作打了招呼。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
他想起去年与Beam，也是一个冬夜。两个人都喝多了，互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亲在了一起，双唇交接的刹那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平地惊雷般炸响。身下的人半阖着的眼里散着迷离，四肢//缠//在他身上，嘴里喃喃念着我心里谁也没有，像一头受伤的幼兽，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安慰。那股渴望越来越深，理智被酒精烧得所剩无几，他们沉溺在这场缱绻缠绵里。极致欢愉刹那，他下意识伸手握住Beam紧抓着床单的手，碰到的指尖却是冰凉。
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屋外寒风呼啸，雪花飞扬。
如果你的心里谁也没有，你的眼神就不该是这样。
冬夜再长，黎明总要来。被单滑下来，一身红痕。他看着Beam淡定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最后把整个人裹了个严实。
“我们还是朋友吗？” Forth心虚地抬眼看向Beam，对方接收到他的视线，绽放了一个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容。
“其实感觉还不错。”
“嗯？”
Beam缩着脖子把脸埋在围巾里，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模糊了几分情绪，“朋友或许不可能了，炮友也许可以。”
鬼使神差地，Forth默认了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
他本以为他只是屈服于男人本//性//的欲//望，毕竟如Beam所说，感觉真的不赖。却没料到他会掉进另一种欲望的泥潭里，不能自拔。
他喜欢看Beam在他身下承//欢时眉梢隐忍的喜色，喜欢他瞳孔里盈满的波光粼粼，喜欢他紧咬下唇还是会溢出嘴角动人的呻//吟声，这些能让他清楚的知道，至少这一刻，这个人是全部属于他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对喜欢的占有欲。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Forth？”
那是个冬季的清晨，Beam转头问他。Forth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应答。他非常清楚，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掌握最终决定权的一直是Beam。
他怕真话说出口，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不会有了。
“因为你跟他很像。”
他看着浴室的门被缓缓掩上，才敢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那又为什么是我呢？这其实是你的答案吧。”
4.
空中飘散着细细密密的雪，地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风微微袭来，吹得人的脸上好像覆上了一层薄冰，Beam整个人像是风中摇摆的树枝，止不住地打颤。
有人突然贴近他，Beam回头还没反应过来，恍惚就看着Forth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半弯腰细心地给他戴上，板着脸有些不悦地问：“才刚好，又想生病了？”
Beam垂眸看了眼脖子上的绵软，上面还带着Forth的体温，独属于这个男人的浓郁气息，钻入了鼻孔，暖意一下子就回笼了。
小路很宽绰，两人并肩行走着，步伐陷在被雪掩埋的坑洼里，沿途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Beam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那天晚上你心里一直想的那个人。”
Beam呼吸微滞，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才重新开口：
“这你不需要知道吧。”
风呼啸着刮起两人的大衣，携带着片片的雪花，让人只觉得格外寒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沉默着。
“我们不是朋友吗？”低沉的声音乍响在耳边，像被积雪掩埋过似的。
Beam玩味又平静地笑了笑，“你忘了，我们的关系，并不是朋友。”
他的声音也低低的，如同这灰蒙蒙的天色一般提不起劲。
“也对，如果是朋友，你也不会拿我的生日来当你公寓的密码了。”
Beam的心颤了一下，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知道，那些本已组织好的谎言一字不漏地堵回了喉咙里。他浑身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后退几步，避开了Forth的眼神。
Forth步步紧逼，那道目光像要把Beam盯穿了一样，声音透着沙哑，“那我倒要请教一下Beam医生，什么关系才会拿对方的生日来当自己家门的密码？”
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很讨厌，Beam埋着头，咬着牙不说话。然而他更讨厌的还是此刻要强装镇定的自己，以及面前这个心安理得质问自己的人，凭什么？
“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我，对吗？”
雪粒打在Beam的手背上，很快变成了晶莹的水珠，带来刺骨的凉意。他不自觉搓着手，企图通过摩擦产生的热度来温暖自己。
其实他更想要逃跑。
注意到Beam细微的动作，Forth走得靠近了些，侧身为他挡去了大半风雪，略带薄茧的手寻到对方冰凉的手掌，紧紧扣住，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问明白？
Beam怔了半晌，那只抓着他的手实在热得可怕。他强忍着心底的羞赧，甩了两下也没能挣脱那人温热的厚实，随即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我不是他，不是Wayo！”
那个一直不敢提却膈应在胸口的名字终于吐了出来，嗓子在说出最后那个字的时候也微微哑了。
“Wayo？”
“我跟他，一点也不像。”纤长的睫毛被飘落的雪花沾湿，微微颤动着，勾勒出眼眸的黯然。Beam听见自己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而酸楚的情绪终于将他彻底淹没。
“我没有喜欢过Wayo。”Forth轻轻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后飘荡荡散开，“当时闹得那么大，都是为了逼你的老铁Pha告白。”
Forth抓着Beam的手又握紧了几分，温热一点点从掌心里晕开。
“我的世界没有过任何一个他，从来只有一个你。”
Beam猛地抬起头来，耳边还有呼啸的风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呆呆的看着Forth，嘴巴张了半会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如果不是一只手被对方握着，他一定要把衣角攥烂。
眼底弥漫出一股湿意。
“而我也一直误会，你心里有另一个人。”
风吹过，树枝晃动，抖落顶上的积雪，软绵绵的雪被吹成纱，入目一片净白。Beam不免有些失笑，低低地说了句两个蠢货。
“那么，现在你能回答我，我们可以是什么关系吗？”Forth不露声色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Beam的掌心，像个幼稚的孩子。
Beam被挠得有些痒痒的，眉梢止不住扬起，笑意在湿漉漉的眼里晃成雪夜不曾有的星星。
他踮起脚，温软落在Forth的额头，眼角，鼻尖，最后吻在他的唇角上，轻柔得像雪花遇见初春的风，一碰就融化。
“朋友，恋人，爱人，可以吗？”
“我觉得不够。”Forth的眼睛里盛满显而易见的温柔，嘴角随着那个吻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我希望，还可以是家人。”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的肩上，头上。
静了一会儿，Beam闷闷的嗓音响起，
“你看，连雪都要我们一起白头。”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