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切情节纯属虚构,切勿上升真人。
* 本故事确保无任何伤亡,放心食用。
1.
Mean从摄影棚出来时已经是深夜。暗黑色笼罩天幕,星星隐匿踪影。夏夜的风黏黏糊糊的,积攒在鬓角的汗水顺着侧脸的轮廓滑进衣领,薄薄的的长袖衬衫紧贴在背肌上,像被抹了层讨人厌的浆糊。
车前的双跳灯一闪一闪,划破寂静深邃的长夜。他向车里的人打了声招呼便钻进副驾驶的位置。等他坐定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摸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Line置顶的人五小时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有空吗?”
他切换到拨号界面,按下一组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正巧跳到02:00,指尖轻微一顿,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太晚了,哥应该睡了。”Mean喃喃自语道,随后点开了推特更新了一条动态,内容无非是感谢今天到节目现场支持的粉丝。
“你顺便看一下今天你们Tag里最热门的那个视频。”
Mean闻言点点头,随手点开P Za提到的视频。
视频上的人正对着镜头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天逸哥哥,我爱你。」
Mean怔了半晌,很快笑了笑。随后指侧猛地用力,手机屏幕被锁上。
“不回应一下吗?”余光瞥了Mean一眼,P Za边开车边随口问道。
Mean朝着后视镜整理头发,声音在封闭的车里略显沉闷,“你又不是不知道P Plan最喜欢恶作剧,又在拿我寻开心。”
P Za嗯了一声也不再多问,“到家记得早点休息,明天大概又要赶一天的活动。”
“好。”
夜车在空旷的道路上行驶,玻璃窗外的路灯飞速倒流,光影掠过Mean的脸,明暗不定。
2.
耳边是不倦的蝉鸣和不休的热风,曼谷的盛夏似乎永无尽头。
Mean单手松了松领带,在将近40度的日头下西装革履地录制节目,确实是一种考验。
“Mean,好巧!”
Mean回过头,见Plan从身后小跑上来。他注意到Plan的衣服多是宽松的衬衫,领口的纽扣总是故意不系好,袖口挽到手肘处,微风吹乱他头顶雾蓝色的发丝。
那张脸在眼前放大,阳光毫不客气地直射进他乌黑色的瞳孔里,通透而明亮。
于是Mean看到Plan的眼睛有阳光,有笑意,只是没有他。
“你怎么也在这里?”直到Plan的声音响在耳畔,Mean才回过神。
“录节目,现在休息。”Mean微眯起眼,目光投向Plan的头发,“哥怎么又染发了?”
“上周刚染的,好看吗?”Plan摇晃了下脑袋,轻微的动作牵动柔软的发丝起舞,与日光融合,镶嵌出毛茸茸的质感。
Mean抬手帮他把覆在额上的一绺头发拨开,“没听你提到过。”
“你太忙了。”Plan耸耸肩,“而且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才会跟我说吗?”盛夏的燥热总是容易让人口不择言。
Plan挑了下眉,似乎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不然呢?你这么忙……”
这句话不是明确的回答,而是不耐烦的反问。
你看,Plan就是聪明,总有办法把所有的问题都反抛给自己。
Mean垂下头,脚尖点着地面树荫斑驳的剪影,又踢了踢脚边的落叶。
可是从前你染头发,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我。
简单的一句委屈,他却说不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蝉鸣声将寂静拉长了几倍。冗长的沉默后Mean才意识到,这是他们一个多月来第一次面对面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其实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彼此的时间对不上。
“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走了,约了Perth他们打球。”
许是阳光晃了眼,Mean揉揉眼角,酸痛得厉害。
3.
再次见到Plan的时候是在韩国,两个人的亚巡见面会。
主办方贴心地为他们每个人准备了一间房。Mean习惯睡得晚,刚准备躺下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门口站的人是Plan。
对方身上套着睡衣,手里抱着一个枕头,“真的要分开睡吗?”
“我们一起睡好吗?你知道我怕鬼……”他甚至伸手拽住Mean衣服的一角,垂下双眼,“N’Mean……”
他用近乎是撒娇的语气在向Mean求助。
Mean低头看着对方的手指在他的衣角边无措地摩挲着,他们真的太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心头瞬间塌了一角,他重新抬起头,在Plan期待的目光中点头算是默许。Plan扯出感激的微笑来,带着眼角浅浅勾了一个弯。
Mean轻轻把房门带上。
原本还算宽敞的单人床因为第二个人的到来变得有些拥挤。夜色已深,一阵窸窣的声响后,他们背靠着背说了声晚安。
房间很快陷入了一片安静。
夜晚的月光从半开的窗帘漫进,侧脸枕在白霜下。Mean在心里数到第199只羊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晚注定是要失眠。
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正面看向Plan的背。
仿佛是在遵循两人向来的默契,明明睡着的人也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朝向他。
咫尺的距离使他们的鼻息缠在一处,他能闻到Plan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自己是同款的,酒店的沐浴露。
Plan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地打在Mean的脸上。头发睡得有些乱,染的雾蓝色早就褪了干净,刘海也有些过长了,盖过额头甚至挡住他紧闭的双眼。
Mean很想再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但是他没有。
他想起情人节有个偷偷跑去染粉色头发的人,因为过了两次水颜色就褪掉大半,于是那一周他和他的聊天框几乎满满都是Plan在吐槽P Gong家的染发剂质量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些事变得不再重要。
唇与唇间只差一指的距离,Mean知道怎么和他接吻,他很想,但他不能。
他曾怀疑Plan唇瓣的温度不同于他人,才会诱使他投入这场单恋。第一次浅尝辄止的接触,足矣灼烫他心脏的大半。
剧组的人都说Mean是接吻高手,唯有他明白,最会接吻的人其实是Plan。
不然怎么才几次亲吻,便能让他彻底沉沦。
他当然知道怎么和Plan接吻,也当然知道都是在演戏,可他不知道的是,应该怎么出戏。
目光往下,放肆地游向Plan宽大领口处裸露的锁骨上,正随着主人的呼吸一上一下地微微动着。
又瘦了,是沉迷游戏忘记按时吃饭吗?游戏,也比我重要吧。
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抬起,他想触碰Plan的脸,想描绘他的睡颜,可他迟疑着不敢。
还在睡梦里的人微微皱了下眉,双唇翕动着,发出几声无意识的呢喃。
Mean的喉咙顿觉一阵干渴,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害怕他藏匿许久的秘密会在此刻无所遁形。
轻手轻脚地翻下床,从炙热的气息中狼狈地逃脱,他朝卫生间跑去。
4.
人是奇怪的动物,分明习惯了拖泥带水,也总会有一刻突然想要彻底的干净利落。
“哥觉得我们更像是什么关系?”于是在后台,Mean指着彩排流程上面的游戏试探道,“友情和爱情二选一。”
“为什么没有亲情的选项呢?”眉心蜷起,Plan的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里面的水喝了大半,“我觉得我跟Mean,更像家人呐。”
“家人?”不自觉地绷住心脏,Mean出口的声调随之变得紧绷。
“嗯,友情当然也算,我们是好朋友。不过——”Plan在短暂的停顿中轻扬起唇角,“可我们也是好兄弟,当然算是亲密的家人。”
Plan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你我他都该心知肚明的事。
“朋友和兄弟。”Mean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他总奢望他们之间还可以有另一种关系,所以他在等,只差一点时间,只差半步而已。
原来都是他的自以为。
他苦涩地勾起嘴角,率先朝着舞台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等会上台的时候哥记得不能这样说了,要对得起今天买票来现场的粉丝。”
Plan在他身后轻声地回了句当然。
耀眼的聚光灯从头顶打下,与明亮的光线一同降临的是属于粉丝的欢呼声。
“请两位牵手五分钟。”
在全场的起哄中,Mean认真地望向Plan的眼底,像从前一样等着对方的反应。他没有资格主动,他一直明白在这场关系里——即便是营业关系,Plan也是施舍者,而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者。
Plan朝他摊开了掌心。
于是Mean看准他指间的缝隙,虔诚地将自己的五指推入,弯曲,紧扣,包裹。
交换彼此掌心的温度。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选择Mean还是Perth?”
Plan选择了Mean。
别多想了,只是营业。哪怕是放在好朋友的位置,他也不可能是第一。
“喜欢夏天还是冬天?”
Plan选择了冬天。
别多想了,只是营业。Plan纯粹讨厌夏天里流不完的汗水,并不是因为自己在KissBoy里代表冬天。
“MeanPlan是爱情还是友情?”
Mean在一旁看着Plan红着耳尖,别扭地在半空中比划出代表爱情的心型手势。
别多想了,只是营业。Plan已经说明白了,他们是友情,也可以是亲情,皆与爱情无关。
台下的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他的余光似乎看到Plan的嘴唇朝他动了动,可他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事吧。
5.
Mean戴着口罩,敲了好几遍Plan的房门,才听见脚步声由远至近,接下来是开锁的声音。
Plan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打开门。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Mean身上的装扮,“要出门吗?”
话音的尾梢带着明显是困意的鼻音。
“我要先回泰国了。”Mean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听起来有些不清不楚的。
Plan似乎怔了一瞬,这才注意到他倚在门口的行李箱,“这么快?”
“嗯,要回去考试。”Mean将口罩扯到下巴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来跟哥道别。”
“我送你去机场吧?” Plan将头斜靠在门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不用了,机场人太多了,哥也累了,多休息下吧。”
“那我们又要等下次活动才能见面了……”
语气淡淡的,仿佛是一句客套话。
“公司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双人活动了。”背在身后的手偷偷地捏紧了自己的掌心,“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也不多了……”
“最后一次?”Plan的目光闪过片刻的惊讶,又很快恢复常态,“我们……不营业了吗?”
Mean直勾勾地望着Plan,试图想捕捉他面上表情的破绽,然而徒劳无功。
“不营业了。”他松开了拳头,指甲印陷进掌心细密的纹路里,“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的,对我对哥的事业都没有好处。”
Plan顿了顿,轻轻地哦了一声也不再开口。
沉默蔓延开来,弥散在彼此间的低气压让Mean差点生出一种妄想的错觉。
也许哥会舍不得呢……
“谢谢Mean呐,这段时间陪我一起给粉丝制造粉色的幸福。”Plan沉吟了会,微扬唇角,“我们以后也可以经常约出来吃饭,不是吗?”
Mean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重新拉上口罩。
“哥忘记我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遮盖在口罩下的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大家忙的事情都不同,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了。”
Plan嘴角的笑容停滞了两秒,又很快拍了拍Mean的肩膀挪揄道,“那Mean以后飞黄腾达的话可不要忘记提携一下你哥我哦。”
“唉,Mean这么早就走,今晚没人陪我睡了。”Plan说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出声。
“Perth他们今晚就来陪哥了。”Mean收回目光,突然压着声音也跟着Plan笑了起来,“不过哥真的要练胆子了,哪里会有鬼呢?”
Plan没应这一句。
Mean走前几步伸手拥住Plan,重叠彼此胸口的温度。
也是最后一次。
“再见,哥。”Mean仓促地松开了双臂,折身推着行李往外走。
背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Mean?”
“放心啦哥,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Mean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深知以他们一向的默契,即使此刻或许失了作用。凭借他哥的聪明,也不可能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该是他早就要接受的事实。
耳边没有蝉鸣,走廊没有裹挟热意的风,他和他的夏天在这里走入了尾声。
6.
飞机上。
Mean点开了相册里保存的一个视频。
「天逸哥哥,我爱你。」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好久,终于按下了删除。
Plan的话不过都是玩笑。
可Mean爱过他,是真的。
7.
酒店里。
“不是都说你怕鬼吗?怎么在这里看鬼片?”
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Plan好笑地冲Perth咧咧嘴,“你觉得我会怕鬼吗?”
“差点忘记你最喜欢恶作剧了。”对方无奈地摇摇头。
Plan突然叉开了话题,“你知道中文里「天逸哥哥,我爱你」的意思吗?”
“当然知道。”Perth弯着眼角,眸子笑得明亮,“我真佩服你什么都敢说,营业总该有个度吧?”
“有件事你可能会更佩服我,因为这句话我不止说过一次。我以为他没听懂。”Plan沉默了几秒,眼底的笑意彻底褪去,“不过现在想想,可能他是装作听不懂吧。”
“他?谁啊?” Perth挠着头没听懂他的意思。
“一个好朋友。”
“一个经常不回复我信息的人。”
“一个让我怕鬼的人。”
end.